秸秆、垃圾、粪污在密封罐中经过微生物的分解,最终变成能驱动汽车、点亮灶火的清洁能源,这不是科幻场景,而是正在中国乡村和城市周边发生着的绿色革命。
从安徽阜南的农田到黑龙江安达的工厂,成捆的秸秆和畜禽粪污不再是被焚烧或堆积的废弃物。它们经过一系列工业化流程,被转化为甲烷含量超过95%的高纯度燃气——生物天然气。
这种燃气可以直接注入城市天然气管网,或作为车用燃料,而其燃烧排放的二氧化碳又会被下一季生长的植物吸收,形成一个完美的碳循环。
01 产业现状
中国生物天然气产业正站在规模化发展的门槛上。据国际能源署评估,中国拥有全球最大的生物天然气生产潜力,年资源量高达1350亿立方米,相当于当前中国天然气消费量的近三分之一。
然而理想与现实之间仍有差距。截至2024年,全国建成的规模化生物天然气项目已近200个,年产能约为11亿立方米。
这个数字与国家《关于促进生物天然气产业化发展的指导意见》中设定的2025年产量达到100亿立方米的目标相比,显示出产业仍有巨大发展空间和增长潜力。
02 技术本质
生物天然气,常被称为“可再生天然气”或“绿色天然气”,其本质是通过生物化学过程将有机废弃物转化为高品质能源。
与通过地质过程形成的化石天然气不同,生物天然气是利用当代有机废弃物生产的可再生资源。主要生产路径如下:

它的生产过程主要依赖“厌氧发酵”技术——在无氧条件下,微生物分解有机物产生沼气,再经提纯净化得到高纯度甲烷。另一条技术路径“热化学气化”则是在高温下将生物质转化为合成气。
| 厌氧发酵提纯 |
| 热化学气化 |
03 是天然气,更是循环经济的魔法
生物天然气的价值远不止于能源替代。它更像是一个将环境问题转化为资源解决方案的循环系统。
在安徽阜南,通过“秸秆+粪污”混合发酵等创新模式,生产成本已比行业平均水平降低30%。而在临泉,国能天然气公司通过“多物料高温高浓度厌氧发酵”技术,将成本控制在0.8—2.2元/立方米。
这些成功案例展示了技术创新如何推动生物天然气从“政策输血”向“市场造血”转变。除了能源产出,这一过程还产生沼渣沼液,可加工成有机肥,替代化肥使用。
04 企业地图与市场动态
中国生物天然气产业已形成多元化的企业格局。除了早期回答中提到的天伦燃气、沈阳光大环保等企业,行业正在吸引更多参与者。
2025年6月,上市公司中国天楹宣布在黑龙江安达布局15万吨/年绿色LNG项目,总投资达5.2亿元。这一动向表明,大型环保能源企业正加速进入这一领域。
维尔利集团等行业领先企业已整合350余项日产超1万立方米的沼气工程,年潜在产能达8亿立方米。与此同时,超过20个省份已制定省级生物天然气发展规划,将国家目标分解落实。
05 潜力巨大,但挑战也不少
中国生物天然气产业面临的核心挑战可以概括为“资源丰富但分布分散,潜力巨大但成本偏高”。
原料收集成本占总成本的47%—70%,是最大成本项。生物质资源分布不均:四川、河南、山东等农业大省资源丰富,而天津、上海、青海等地的资源量占全国总量不足2%。
仅有15%的项目能够实现管道直供,多数依赖槽车运输,这增加了10%—15%的成本。同时,沼渣沼液作为有机肥的市场接受度仍受限于抗生素残留等问题。
06 破局之路
降低生物天然气成本需要多管齐下。短期内,可以通过沼肥补贴、强制配额制等方式提升项目经济性。
中期来看,建设县域分布式项目集群,配套区域性管网和有机肥消纳网络,能够形成规模效应。从长远计,将生物天然气产业与航运绿色燃料、农业碳汇交易结合,有望形成万亿元级绿色产业链。
政策层面,中国已构建起全球最完善的生物沼气政策支持体系。随着2023年《甲烷排放控制行动方案》的实施,要求到2030年实现85%的畜禽废弃物利用率,这将进一步推动行业发展。
黑龙江安达的绿色LNG项目工地上,重型机械正在为新的甲烷合成装置打下地基。与此同时,在安徽阜南的生物天然气工厂控制室里,技术人员监控着发酵罐的数据变化,那里正将秸秆和粪污转化为源源不断的绿色能源。
从农村家庭沼气池到工业化生物天然气工程,中国的有机废弃物资源化利用道路已经走过了半个多世纪。当技术突破遇上模式创新,这些遍布全国的项目不仅产出能源,更描绘着一个废弃物循环利用、农业绿色转型的未来图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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